在臉書的某個挺柱社團中,看到一位該社團的管理者主張希望成員不要有太多的自我。然而從同人跟這位管理者互動的過程中,我發現她是一位對事情比較容易表現情緒反應又自我主觀意識強烈的人。她說她發現想讓大家向柱姐的胸懷看齊,是一件困難的事,不過對於同人提醒她「每一個人有不一樣的價值觀」,她大力的反駁:
那就別說“挺柱“
搞自我,我尊重,但不能接受
柱姐忍辱負重,為的不是任何一人的自我
可是,一個人遵行自己的價值觀是一般人們認定搞自我的負面行為嗎?她說:價值觀必須是客觀的,才能受人贊同和尊重。她說柱姐告訴她一句話,她一直謹記在心:「對於不同意見,不做無謂之爭」。
談到這裡,其實同人已經很清楚知道她的問題是放不下自己的自我,卻要別人放棄他們的自我。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意識到在她行為上,其實都一直在做無謂之爭,縱使他都認為是別人要和他爭,但如果不是容不下他人的觀點,又何需批評他人的自我呢?批評別人自我的自我,又是誰的呢?這些問題可以幫助我們認識在團體中的自我,自我善於偽裝和隱藏,常會包裝成某種抽象的意念或權威,我們必須先認識它,然後才能真正地做自己。
當然有社團的朋友勸過同人,這位管理者重感情不是一位可以跟她說理的人,跟她講道理很容易讓旁人認為自己人在內鬥的印象。不過,在思考二天後,同人還是決定要寫這篇文章。蘇格拉底說過:「未經檢視的生命,並不值得一提」思索在團體中的自我絕對是值得探討的生命經驗,我並不想討論主觀的是非對錯,而它也不是我可以弄懂的,但我卻可以透過旁觀者的觀察,去分析在團體中的自我是怎麼一回事,弄清楚在團體中真的不可以有自我存在嗎?
《與神談生死》提到:視角決定感知,感知決定經驗。所以人的價值觀是沒有客觀的,你站在什麼地方看,你就會看到在那個地方看得到的東西。但那並不意味你看到的東西才是對的,因為下一次,你站在別的地方,看得到的東西可能就不同了。即使兩種觀點看到的東西相互矛盾,那也不代表有一個一定是錯的,這樣是自尋煩惱,表相差異的存在是為了發現本質上的一致性,所以在團體中應該要容忍異端,尊重差異而不是去貶抑他人,否則只會侷限自己的世界。
每個人看到的東西經常不一樣,表達事情的方式和語言也都常南轅北轍。所以在互相討論事情做溝通時,會希望別人用我們偏好的方式來表達事情。但設身處地地想:我能夠用他人偏好的方式來說話嗎?可能我做不到,也可能我做得來卻不習慣這樣說,但為什麼是別人必須遷就我而不是我遷就他呢?於是,比較行得通的方式應該是先暫緩自己觀點的確定性,試著理解對方的話去找出接受其觀點的可能性,然後用自己的話說出對方的觀點,並且試著從差異之中尋求雙方認同的一致性。
每個人說話表達的重點可能不一樣,有的人偏好說客觀的事實,它是屬於真的語言;有的人喜歡談主觀的感受、感覺或印象,它是屬於美的語言;有的人則是傾向發表詮釋事物背後抽象的道德、意念或哲理,它是屬於善的語言。真善美三種語言代表呈現事物的多個面向,有些人喜歡談科學,有些人喜歡談民主,有些人喜歡談倫理。理性的邏輯不能否定感性,感性的情感不能忽略道德,道德的規範不能昧於現實。因此不同的語言應該相互融合,而非彼此分裂。
自我其實是一個發展性的我,我們透過「我」的意識覺察而使自己更為成長。從精神動力學的心理結構來看,我包含了三個層面。本我是本能的我,在遇到挑戰時會有兩種反應,一個是戰,另一個一逃。超我是理想或超越的我,則是展現人格的面具,累積我們從小認同自己的形象,而壓抑本能的我使之符合社會道德規範及價值觀。自我是個體意識或決定的我,則是平衡在本我和超我之間,決定我的取捨。
因此,當人認同某一個團體,並且加入它時,放棄自我並不是一個行得通的作法。因為我意識到的自我不是被放棄,而只是選擇一個忽視個人的內在需求以迎合一個所謂超越自我的我。然而,這樣的狀態不會持續太久,因為它是一個沒有自己的狀況,為著某一個集體信念活著,一直戴著面具,直到有一天受不了內在空虛的虛妄為止。
同人看到某些宣稱自己為團體盡心盡力,一直在跟別人比較誰對團體貢獻比較大的人,其實只是自我的托大而已。自我的空虛是由於自卑心理的補償作用而來,於是他們需要他人掌聲的認同,需要表現他是多麼與眾不同;可惜他的自性沒有透過個體化的實現,而只是運用權威和壓抑不同的價值觀。他們只希望團體其他成員的服從,而不希望別人有獨立自主的想法,在他們眼中,這種行為就是在搞自我,所以是不能夠被接受的。
這就是個體心理學說的「自卑情結」在作祟,阿德勒說自卑心理的負面表現可能會用優越感來表現。例如談到挺柱,有一種「優越情結」作祟就是說他可以自由自在出入洪辦,所以談挺柱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談挺柱。當你試圖想要跟他理性就事論事討論時,他就開始跟你耍官腔,說他沒有義務向你報告,但卻一再地表示在意你不了解狀況;不然就是情緒化的言語謾罵和攻擊。其實對同人來說,這些都激怒不了我,因為從表相龐大的自我面具後面,我看到的是渺小的自我。
上面提的例子,並非全部都是同人和文章一開始提到管理者互動的經驗,其中也包括其他和那位管理者熟識的朋友互動的經驗。當然在他們的朋友中,也有看起來可以跟同人溝通的朋友,不過他表示跟我說話很累,於是我主動結束談話,而在結束談話之後,他就應他的朋友之要求把我從社團成員中刪除了。
同人知道他覺得跟我說話很累是因為在基本上他只是想要辯論,和我想對話的目的不同。對話是分享意義來促進雙方的思考,不是用自己的觀點來證明他人的錯誤。所以對話的過程應該會很有趣,因為它可以認識自己不知道的東西,而非只是捍衛個人的立場,所以不應該會覺得疲累。對話需要傾聽、尊重、暫緩、主張四種行為,可惜一心想要自己觀點駁倒他人的人不會有這些行為的,因為他們以為自己無所不無,反而造就了無知。
有趣的是在同人被刪除之後,他向他的朋友回報「蒼蠅飛走了」表示他們覺得我很討厭。這讓我想到在蘇格拉底的年代,這位西方哲學之父也用牛虻來形容自己,所以同人反而覺得「蒼蠅」代表他們無法反駁我理性思辨的困擾。
除此之外,那位重感情不太喜歡說理的管理者也直接給了「有病」的結論,同人還蠻想提醒她一件事。就像她回應我說人不用分藍綠卻要分辨黑白時,她說:「我怎麼看你都像黑的」時,我的評論「看我像黑的不代表我就是黑的,那可能是你的自我投射陰影,藉由我的形象表現出來」一樣;同樣的道理,批評別人有病的行為是自我投射的陰影;簡單說,有病的很可能是他自己!
蘇格拉底說:「明白自己一無所知才是最聰明的人」。人因為知道無知,才會從無知去探索智慧,而自認聰明的人卻是反其道而行。在團體中,尊重他人的自我,反而能展現自我的健全;咄咄逼人反而是自我遭受到威脅的反應。就像有人面對我的觀點,除了聲稱他懂得比我多之外,沒有辦法表達出更有建設性的觀點。再來就是向人炫耀他跟洪辦的關係,說自己在火星上看得比較寬廣,這只是讓人看透他可憐的自卑情結!所以有智慧的人學習謙卑,有一句話說:「墮入紅塵,難免帶傷;這樣也好,至少懂得謙卑。」這是有一年就讀政大的一位年輕朋友寫給我們幾位朋友的話,真是洞悉智慧呀!Stephen Yen 臉友說得好:「謙卑,一輩子的修行。」真是讓同人深表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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